新冠肺炎爆发以来,全球禁足,保持社交距离的要求,打破了很多传统行业的经营模式。依靠人群聚集效应的产业,企业,自雇人士的赚钱能力忽然陷入了困境。受疫情影响的,本来赚钱能力就不高的人,将面临吃饭都困难的处境。
我们身边还有很多人,投资的初衷就是要补充自己赚钱能力的不足,把赚钱能力寄希望投资能力。《见识》的作者吴军在一次问答中的观点给我印象很深:一位年轻人请教他,是不是可以一边用家长给的钱投资,一边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而不是去找工作?吴军的回答是,投资赚钱比找工作赚钱更难,建议这位年轻人不要异想天开。尝试过投资赚钱的人,应该都会同意吴军的判断,钱生钱是另一种行为模式,也需要学习和反复实践。
不用付出辛苦,还能快速赚钱的方式有吗?有啊,赚快钱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了。如今的经济犯罪都是以往手法的翻版,创新不多,但依然有人反复上当受骗。当我们仔细品味经济骗案时会发现,没有一位受害者值得同情,他们要么贪生,要么贪财。世界上只有一个陷阱——贪,满怀侥幸地贪。获得普利策奖的《贼巢》,讲述的是垃圾债枭雄迈克尔米尔肯团伙的覆灭记,中文版纸质书腰封上有一句话“所有金融犯罪都是这个案件的缩小版,删减版,或复制版”。这部小说告诉世人,不存在稳定的套利机会,如果有,那就是一场团伙犯罪。带着侥幸心理,以套利为目的的人,要么是别人的猎物,要么自己是犯罪分子。无法善终的财富,要它何用?
赚钱,投资,骗钱,套利,各自归属于不同的行为模块。骗钱和套利的行为模块被证明是难以为继的死路,不研究也罢。赚钱和投资的行为模块,是由商业设计,物理技术,以及社会技术三种力量塑造的。这些模块,经过时间的积累,已经相当成熟和稳定,我们学习这些模块的特点,并熟练掌握,反复运用,就可以解决温饱问题。新冠疫情,冲击了现有的社会技术,模块会变形,如果还是捡以前的模块来用,温饱要成问题。
对未来保持敬畏为好,不做无谓的猜测,但对过去成熟的赚钱和投资模块梳理一下,有利于我们面对未来的变化。
01 跨越温饱门槛
学习,工作,退休,是工业年代人生三段论。其中工作阶段是赚钱时期,学习和退休阶段则是消费时期。
随着人类预期寿命的延长,学习向工作过渡的时期明显加长了,我们看到,年轻人结婚生子的年龄在推后。年轻人与世界的磨合需要更长时间,以便他们有更多时间确定自己的优势和长处,毕竟未来收入的多少,取决于他们劳动的不可替代性。家庭富裕的年轻人,从学校毕业之后,甚至以gap year 的方式旅游,研修,做义工,增加人生体验,寻找自我,发现世界。家庭条件不允许的年轻人,则必须马上找工作,偿还学生贷款,建立自己的家庭,从而分担生活开支。介于上述两种选择之间的生活方式更为普遍,《生活大爆炸》反应的就是当代年轻人毕业后,从原生家庭里独立出来,选择合租分担生活成本,尚无意愿或能力组织新的家庭,不断进行各种尝试的一种生活方式。
年轻人从学校毕业之后,与真实世界摩擦的时间越长,找准未来职业的可能性越大,家长对于孩子35岁了还不结婚的情况,根本不必惊慌。这个世界累积的存量财富越来越大,而增量财富有限,所有国家的GDP 增长没有超过6%的。加拿大从1988年开始GDP 每年的增幅都低于2%,以年均1.5%增幅为例计算,国民财富48年能翻一倍,年轻人想超越父辈的财富,除非有天赋异禀。父辈住的房子在不断升值,年轻人想要买得起可没那么容易。从财富的角度看,后浪只有羡慕前浪的份儿。局部地区的后浪很绝望,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例如,香港。每一位前浪嘴里都有一位别人家的孩子;每一位孩子心里都有一位别人的爹。前浪不努力,后浪徒伤悲。
目前,后浪赚钱的模块依然会沿袭工业年代的惯性:找到自己在这个真实世界中,不可替代性的比较竞争优势。横向比较和摸索需要的时间更长,纵向精深耕耘需要的努力更多,否则连跨过温饱门槛都难。想挣脱收入小于开支的地球引力,需要更多时日。前浪家长的经济实力非常重要,后浪的起跑线既不在小学也不在中学,而在于获得什么样的高等教育,以及完成高等教育之后有没有财力支付gap years。我的微信公众号文章下面有过一段留言,大致是说多伦多的一位年轻人毕业已经3年了,年收入6万,至今仅攒够了1万多的首付,离能买得起房子还相距甚远。没有得到父辈财务支持的年轻人,就像买不起种子的农民,只能给地主做长工,挥汗如雨地种别人的地。
02 持续赚钱能力来自于大平台+小分队
已经开始了职业生涯的人,都找到稳定持续赚钱的职业了吗?如果找到了,如何保持呢?
老话儿说,男怕入错行,择业是人生最最重要的选择之一,仅次于择偶。从职业的大类上看,选择自雇还是受雇,是一个基础选择。我曾受雇16年,从39岁开始自雇,也有10年了,两边的风景都看到了。我个人的经验是,在受雇达到职业天花板的时候再开始自雇,一点都不晚。
美国2015年的数据显示,2300万个体经营者中,平均收入仅为1.17万元,绝大多数人无法跨越温饱的门槛。个体经营的生意中,行业的差别巨大,牙医诊所89%是盈利的,而餐馆盈利的比例仅为66%。2015年美国7万间牙医诊所平均收入为11.9万元,而40万间餐馆的平均收入仅为7千元。大多数餐饮业的老板,虐待自己,服务大众,我们应该向他们说一声,谢谢了。本次疫情,失业人数最高就是餐饮业,其次是教育行业。餐饮业的创业者实在太多了,正外部效应的确很大,但对于创业者自己来说,绝大多数人的时间和资金都浪费掉了。时间,是不可再生资源,建议即将踏入餐饮业的创业者一定要三思。众所周知,亿万富翁大多是自主创业者,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引来无数英雄竞折腰,而客观事实很无情,从个体企业发展到巨型企业,成功者不到万分之一。美国2015年的40万家餐馆,能挺到2020年,又能挺过COVID-19的不知道有几家,进而成为全国连锁基业长青的,能有40家吗?进入这种大概率要失败的行业,应该算是入错行吧。
要不要进入某一个体经营领域,我自己琢磨了一个算法。也是看了朋友圈的一则广告之后的偶得。广告说,出售一家移民顾问公司,有十年多伦多本地经营的历史,客源稳定,要价16万。这个售价让我很震惊,在多伦多一位成绩中上游的地产经纪的年收入都会超过16万,而经营了10年的生意只卖16万,简直不可思议。从这个售价上看,这个行业根本不值得进入。我的算法是,如果想进入一个行业,先找到待售的现有行业里的企业,看看售价,用售价除以这个企业经营的年头,得出每年 加商誉的价值,再与当地中位数家庭收入进行比较,如果低于中位数家庭收入,就不要进入这样的行业做自雇。以上面的广告为例,假设业主给自己开的工资是最低工资14元的2倍,既,年收入5.8万元,卖掉企业后收入16万,平均到过去10年中,未分配利润加商誉每年1.6万,那么业主过去10年的年收入为7.4万元。个体经营的业主通常非常忙,配偶做其他全职工作的可能性不大。安省中位数家庭年收入为9.8万元,相比之下,出售上述移民公司的业主,过去10年时间很不值得。如果有人打算进入上述行业里创业,还不如找份工作,过正常人生活。
除了自雇,自己做个体经营,另一个可选大类就是受雇了。加入一个企业的好处,不言而喻,每个人家里至少两代人里有1-2位是拿薪水的吧。经济学家科斯对企业的一个定义给我印象最深,他说企业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可以降低交易费用。亚当斯密说,国民财富来自分工和交换,但以企业为单位的分工和交换,摩擦成本最低。企业内部是合作和沟通关系,不是对抗和交易关系。企业整合资源后到市场上竞争和交换,在工业年代是最有效率的。企业的员工不必自己跑到市场上去与他人交换劳动成果,将自己的人力资源批发给资本家即可。然而,近20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企业员工的日子越来越不安逸了,原因在于信息交流太通畅,极大加剧了竞争,导致企业总是英年早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企业员工安逸过日子的年代也就gone with wind了。找个大企业,舒舒服服过一生的机会很少了,忠诚和才华无家可归,咋办呢?
要想获得长久持续且稳定的收入,不能盲目投身于个体经营,也不能一厢情愿地向大企业托付终生。近10年出现的一个新的从业模式特别引人注目,那就是塔力班组织的机构,相对更稳定,进退自如。冯仑的某一本书里介绍过这种形式:3个前线队员组成一线员工小分队,后台提供信息,中台提供服务,在战场上实施精准打击。塔力班最先使用这种组织架构,美国海军陆战队跟进,很快发展到企业。腾讯散养各个业务小分队,各队开发自己的,允许内部冲突和竞争,于是诞生了微信。吴晓波老师写的《腾讯传》里有详细的介绍,腾讯就是个资源性平台,给各个小分队赋能,让小分队在商战前线打冲锋,伤亡自负。张瑞敏砸完冰箱之后,也将公司搞成了一个平台,业务打散成一线小分队。淘宝上的各家小店就更是典型代表,物流,结算服务都由平台提供,商家把握市场,保证诚信即可。同理,亚马逊也是如此。我特别钟爱这种就业方式和组织架构。过去十年,我和我的两位助手就是3人小分队,在市场上接受挑战,后台有BMO 银行的品牌、信息和技术支持,中台有分行同事的服务。无论有没有疫情冲击,强大平台上的小股作战部队形式,都将有战斗力和生命力。持续赚钱能力来自于大平台上的小分队模式。
把机构扁平到一个平台的厚度,层级降为前中后台3级,是目前竞争力比较强,稳定性更好的组织模式。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比较竞争优势,可以选择在前中后台工作。首先要选对平台,其次是合适的位置。我曾在银行的前中后台都工作过,最终选择了前台。对于后浪来说,选择平台和位置所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03 一手好牌是怎么被打烂的
填写移民申请的时候,我太太是主申请人,我是家属,申请表上有一项问我来加拿大之后做什么,我填写的是new job,因为加拿大不缺少金融工作者。来之前我自己做了一个评估,39岁如果全部重头再来风险太大,干老本行最稳妥,但赚钱模式可以优化为直接面对市场,而不是继续做中后台工作。2009年至今,我也观察过与我经历相仿的新移民。能够找到与从前专业相关工作的人,很快就迈过了温饱门槛;全部重头再来的人,生活得相对辛苦;重新学习一门技能的人,两极分化很严重,有人凤凰涅槃了,占比不到20%,其他人则陷在学习新技能的泥坑里,一直爬不出来,学了一样又一样,最后屈服于温饱问题,用半生不熟的技能勉强维持活着的状态,占绝大多数,80%。重头再来并不难,但重头再学就是个大坑。如果年近40岁,第一代新移民,最好不要脱产全日制地学习,建议边干边熟悉环境,业余时间参加技能培训,对自己现有的技能满怀信心,并不断加强。比较竞争优势决定了收入的多少,在中国教英文,到了加拿大学习计算机,拿到文凭也没用,很难在计算机领域找到立足之地的。一旦陷入低收入陷阱,就会一辈子只忙活眼前,与贫穷作伴。落地的苹果不会离苹果树太远,低收入家庭的子女也很难完成圈层跳跃。第一代新移民为自己的后浪准备好高等教育和其后gap year的物质条件,才能让移二代不输在起跑线上,前浪的赚钱责任义不容辞。移民是否成功的标志,是新环境下的赚钱能力。彼得彼得森是希腊裔移民的第二代,他在自传The of an 里深情回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拼命赚钱,并掷地有声地承诺给儿子最好的教育。第一代新移民选择全脱产学习,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乱改行,乱斜杠的人,也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高手。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越来越精,自己在家养猪喂牛种菜可能会饿死。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不知道。每一种技能,没有1万小时的深度工作都干不好。大家找找身边有地产经纪牌,保险经纪牌,贷款经纪牌,理财顾问牌,全身都是“名牌”的人,哪一样能成为业内的佼佼者呢?赚钱能力来自于深度,不是广度。斜杠青年,富足的是无形资产,缺少的是有形资产。伪斜杠青年,并不是兴趣广泛,而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被迫多项兼职而已。
自视太高,也能毁了赚钱能力。圈钱热,平台热,吸引了很多原本收入不错的人误入歧途,难以自拔。中国近年来有些风口,吹起来了几头猪,惹得群猪发狂找风口。有些风,就是浮夸风,让大潮中本可以获得稳定持续收入的人,意难平,偏执地要一试身手。赚钱模块是商业设计,物理技术,以及社会技术共同作用的结果,能不能赚到钱,还要被市场检验,仅凭“意难平”,呵呵,飞不起来。
不成熟的赚钱模块,心比天高。网络直销,赚钱模式并不成熟。每位新移民都曾被拉入或多或少的几个直销组织,很多人很快幡然醒悟,少数人却执迷不悟。我看过一些做网络直销者,房贷申请时提交的报税记录,从收入上看,这一行远没有传说中那样神奇,反而非常平庸。此道的参与者却个个心比天高,以为每天喊着“努力,努力,努力”就不仅现在有高收入,以后还能被下线供养,一举实现赚钱和平衡一生的消费两个目标。这么好的事,好到难以置信。有些营养品,护肤品,日用品可以通过直销购买,但以直销为主要赚钱途径,需要计算一下机会成本。从我了解的情况看,能找到一份年收入4.5万的全职工作,就不要全职去做直销。
04 把投资当成赚钱手段,可行吗?
吴军对年轻人的建议,应该是一位尝试过投资的长者对晚辈最中肯的忠告了。人类是行为模块的模仿者,看到别人成功的做法,就会效仿。唯一例外的是投资领域,大家都看到巴菲特赚钱的模式了,可就是没有人模仿。贝佐斯曾问巴菲特:你每年都给股东写公开信,所有赚钱的方法都是开源的,为什么别人学不来呢?巴菲特的回答很简单:没有人愿意慢慢变富。
以投资为收入来源的人,是要用赚到的钱去消费或支付日常费用,哪有闲情逸致慢慢赚钱啊?这种猴急猴急的行为模式,与投资者应有的行为模式严重冲突。投资的行为模块中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不肯花时间慢慢变富,整个投资赚钱的逻辑就不成立了。因此,我们看到无数的所谓投资者,紧紧盯着市场的短期变化。“请大家推荐一只短期能获利的股票”,“最近房地产市场交易量下降了69%,大家怎么看?”所有关心市场短期变化的人,都不是投资者。
以投资作为收入来源没问题,关键是有没有找到最有效的行为模块。我见过连续多年股票投资年收入30万加元的报税记录,这应该是多年遵循一定行为模式的结果。如果真的想以投资为生,就要找到赖以生存的行为模式。举3个投资者应有的行为模式,大家看看能做到吗:1.低买高卖 2.只买自己看得懂的资产 3.长期持有具有内在价值的资产。把这三个规定动作,记住,融入血液,反复实践,就是自己的行动模块了。很简单,却不容易。
房地产投资,使用正确的行为模块,也能赚钱。地产投资的本质是羊毛出在猪身上,你借钱,别人来还。需要有收入才能拿到借钱的资格,借到钱不要自己消费自己还,而是借钱买投资房,让租客来还贷款。因此借钱买大的自住房不是投资,自住房也不是资产;借钱买出租房才是投资,出租房才是资产。
结语:疫情期间,赚钱的本事能逆袭的人很少,疫情之后能否自然恢复到2019年的赚钱能力,也很难说。人类对成功行为模块的识别和模仿,以及反复应用,大大缩短了赚钱本领的学习过程。新环境下,我们需要对以往的行为模块进行反思和改良。怎么提高赚钱能力?就是要不断选择和优化,能获得稳定持续收入的行为模块,并与时俱进加以调整。我们聚集在大城市生活,增加了彼此学习和模仿的机会,从而有利于我们锻造和优化属于自己的赚钱行为模块。我开源了自己的观察和体会。请大家在留言区说说自己的想法。
视频,6集《为了平衡一生的收入我们被迫投资》已全部播出。欢迎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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