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播的网红怎么赚钱 尴尬的网红们：直播赚钱错了么？

“他们说直播跟老爷爷亲嘴肯定能火，我说为什么呀，我的嘴不是嘴呀？”我被小曼一句话逗乐了，也是这一刻，我感受到了网红们的尴尬。

2016年，直播行业逐渐被正名，直播网红在身边泛滥。截止6月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3.25亿。3.25亿直播用户里，我不知道有多少是直播者，多少是围观者，只是不时会看到某某直播平台获投多少千万的融资，也不时会爆出某某直播网红月收入过百万的消息，让人眼馋。眼前似乎正上演着一部网络版的美国淘金热，90后95后的年轻人便是随着这波浪潮迁徙的首批移民者。

“我跟我爸说我是做网络传媒的。”

聊了一个晚上，阿兵都很亢奋，唯独说到这里时有点低落。他从去年五月开始做直播，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主播了，意味着年收入已达上百万。但他还是没敢直接告诉家里人他在做直播网红。“大家对网红的理解不一样，也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职业，还是不说了吧。”

“家里人会反对，说我天天玩手机，天天臭美，没什么前途。”小菲的老家在广东，家里做小本生意，她已经决定在北京发展了。

“刚开始有想过放弃，过不下去。我跟我妈说去当文员了，没找家里要过钱。直到后来找到一家经纪公司，给了我一些薪金保底，才算好些。”玉子今年23岁，在当演艺型主播，唱歌是她的才艺。

在很多主播眼里，这是一条通往娱乐圈的道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明星梦。但演艺圈门槛太高，直播平台便成了他们尝试追求梦想的阵地。然而这个新生的事物并没有在父母的认知接受范围内。他们只好选择隐瞒。

这次采访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等我做出了一点成绩就告诉爸妈。”

近年来，网红这个词语愈见泛化。网红是个大类，泛指网络红人和直播主播。只要做直播，无论火没火都会被称之为网红，随之而来就是不由分说地被推进一堆关键词的坑里，如：性感、勾引、随便、拜金、文化水平低、卖肉。“只要我说我是做直播网红的，他们的眼睛就往我胸和大腿看。”玉子无奈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现在心态有变好，学会了去接受一些以前接受不了的人和事情。包括他们说我不要脸，说我当直播干嘛还要装贞洁。”小曼热爱舞蹈，之前也跟别人组过组合，接一些商演。现在直播的内容是给大家跳舞，与大家分享一些跳舞的心得。但常常都会被人们砸一身的臭鸡蛋。“他们需要一些表面的东西。”小曼无奈道。

有人会将直播平台比喻为青楼，不同的是来看花魁的不是才子，而是财主。好像只要送一艘游艇一架飞机就可以为所欲为，像菜市场买菜，明码标价，谁不从就是谁违反了规矩。

甚至本来申张正义应该获得人们褒奖，但只要一说自己是做网红的，那一切就莫名地变成一场炒作，百口莫辩。很难说这里没有社会的群体妒忌心态在作祟。

只要做了网红，那呼吸也要尽量轻点才不会被人指着鼻子戳。

“直播是个体力活。”花儿说。

“我的生活里只有直播，感觉身体被掏空。”小曼涩涩的。

小菲来了北京两个月，没有出去玩过。天天躲房间里，打开电脑手机，把窗帘一拉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很多主播在直播了一天之后就完全不想与人交流了，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房间里。

“生活规律？我们生活哪有规律。最拼的时候，每天直播十几个小时，而且大多是凌晨，那个时间点看的人多。我还给自己的内容做了规划，比如每个小时要聊什么主题。天天一睡醒就查资料，看有什么段子或者话题可以说的。就连睡觉也满脑子都是这些，停不下来。别人愿意看你，甚至花钱给你，你得对得起别人的时间。”乐乐淘做过播音主持，本以为她的直播生涯会从容些，但其实跟其他主播付出的精力并无减码。

“压力很大，想证明自己选择这条路是正确的，天天脑子里就不停地转，琢磨怎么把节目做好。有段时间还会掉头发，晚上得喝点酒才能睡着。”阿兵说。

“只要一上档，你就要用你最好的状态。谁要过来看你打瞌睡呀。”

距离感是明星的特点，而无距离感是主播的特点。明星只需要卖力地演出就好，其他事情有经纪公司处理。然而即使有经纪公司的主播，也需要自己去维护与粉丝之间的关系。他们从拉新到促活到留存到转化，统统自己一手抓，可以说是最辛劳的客户管理人员。

主播们大多会开个微信马甲号，在朋友圈里发各种美照，让大家能看到自己最新的动态。还会拉一个粉丝群，跟粉丝聊天。甚至有时候会受邀线下去见一些粉丝。“你不怕危险吗？”“怕，但还是去见了。”

在我面前的他们，是直播产业蓬勃发展的最前端的推动力。他们也深知这个产业即将面临残酷地洗牌，能留下的只有顶端的平台和主播。所以只能焦虑地往上爬，每一个粉丝的累积都让他们感觉离顶端更接近一点。刚入行的主播天天跟观看人数玩命，入行就的主播天天跟飞机游艇玩命。

只有镜子看过他们卸妆后的一脸疲态。

【一进入这个小间，就开始了主播们一天的直播】

问到关于未来的规划，他们在迷惘里迟疑了。26%很坚定地说：我要当艺人。如果追问：知道怎样才可以转型为艺人吗？他们便又陷入了沉思。

小曼说：“人生最宝贵的几年我用在了直播上，感觉跟世界已经隔绝了。有时候跟朋友聊天，我都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这行是青春饭，做两年后打算做些生意吧。”

“赚点钱再说吧，谁知道这些平台能活得久。”玉子说话总是直接。

镜头前发着光的年轻人们，谈起未来瞬时竟充满蝼蚁般的无力感。

他们管自己的直播间叫“家”，粉丝们则称呼为“家里人”。

“他们很多都是身边没有别人，只能上直播找个人陪陪。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想找个人聊聊，找个乐子。我一个粉丝大户，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女儿在国外念书，国内就她一个人。她就天天来看我，跟我聊天。”

“有个粉丝是捡垃圾的，但每天都会来看我直播，给我打赏几块钱。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坚持不下去了，他觉得他是个废物。那次直播我把他骂了一通。现在他是我的小户了，他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次我上档他都会来支持我。”

“有个粉丝看了我4年，已经结婚生子了，但每个月都会给我刷礼物。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也没加过好友。我很感激，我说加个好友聊聊，他说我是他的女神，他只想远远地守护我，直到我嫁人的那一刻。”

“是的，我现在很依赖我的粉丝，不是我要从他们身上赚多少钱，而是他们会支持你，称赞你。当你一直被称赞时，你会很难离开这种感觉，太享受了。”

“我还给我粉丝买过礼物呢，是一个天天上来看我的小妹妹。她手机坏了，消失了几天后借朋友的手机上来看我。我约了她出来，给她送了一台手机。”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天天上档了，但是怕粉丝们惦记，就还是会定期上去跟大家聊聊。甚至每年跨年的时候我都会跟我父母和粉丝们一起倒数。他们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曾经以为主播与粉丝之间不过是一个消遣的买卖而已，送一个飞机换一个比心，退出app，也就断了联系。现在我才知道，我的臆想是错的。他们是从心里依赖着对方。

直播网红和文员律师一样，不过是个职业罢了。

他们会因为个人兴趣入行，会因为薪资入行，会因为好奇入行，也正如我们进入所有行业一样。他们拿到第一份打赏的时候就像我们拿到第一份工资一样会兴奋，被别人不认可的时候他们会难过，表现获得赞赏他们会开心。他们需要在这个职业过程里寻找到自己适合的方向，或是留下，或是离开。

我很喜欢阿兵纹在脚上的一句话：It does not how you go as long as you do not stop.

我并没想帮他们正名什么，只是不希望我们用自己意淫的眼光大义凛然地把这些年轻人一棒子打成了妖魔鬼怪。这很可能是他们的第一份工作，不期待社会给予多大的善意，但请不要让他们只能感受到社会满满的恶意。

看着他们一张张青春的脸，你会发现他们只是身边普普通通的姑娘和小伙子。他们年轻，他们想尝试，他们用自己的付出在坚持，他们凭什么要活在这些尴尬里。

直播赚钱错了么？

【特别鸣谢：MJ娱乐、红秀坊娱乐、H-city及受访主播们】

里可李

大能耐，小女人｜一株香菜味的绿茶婊

女性主义｜创意

动动指头勾搭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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